【臺客專訪】蘭 在語言止步處，音樂開始說話/ Orchild: Songs That Speak When Language Cannot
- Dylan Tang
- 4 days ag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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碰面之前我就知道這個訪問一定有別以往，因為這個團體是我平時的戰友與好兄弟，因此訪問他們的壓力又更提高了不少。不過當蘭的兩位團員 LU 與 ZEN 坐下來時，空氣立刻鬆了下來。
他們語氣輕鬆，偶爾互相吐槽，氛圍像平時的朋友聚會，卻又能在不經意的片刻裡，冒出一種專注與敏銳。作為一支剛起步的新團體，他們沒有急著定義自己，而是用歌，把青春、語言與感覺直接交給聽眾。
起點與團名
LU 原本念的是電影，卻因為課業與生活的經歷，開始在深夜裡寫下歌詞。那時他把詞丟給本業是設計師的 ZEN，請他配曲。幾次磨合之後，他們就決定以雙人組合的形式走下去。
「團名就是我直接跟 ZEN 說，叫『蘭』吧！」LU 回憶。這名字來自阿嬤在頂樓種的蘭花，他補充說：「因為阿嬤種在頂樓的蘭花每天都在那裡，她就是種了滿滿的蝴蝶蘭，你走進去就是被蘭花這樣包圍，很奇幻 。」這讓他聯想到臺灣的原生種，「很多是雌雄同體的，就像我們的音樂，也不一定非要分明對立。」這個名字乾脆直接，卻帶著某種堅定。
談到音樂風格時，他們都笑了，因為「蘭」很難被放進單一分類。LU 表示自己就是在做臺語Triphop。
ZEN 接著補充：「我們就卡在中間，不是完全電子，也不是完全搖滾。好像怎麼形容都不太準，但這樣其實也比較自在。」對他來說，模糊反而是一種自由，「因為可以把不同的聲音放在一起，最後就會變成我們的樣子。」
「我們可能比較接近 Massive Attack，」ZEN 又說，語氣帶點玩笑，卻也認真。他們甚至被朋友戲稱是「新店 Massive Attack」，雖然只是揶揄，卻點出了他們身上那種既實驗又感性的特質。
歌詞與語言
LU 幾乎負責全部的詞，而他對文字有一份執著。除了中文，他用臺語創作。為了讓歌詞更準確，他們甚至會找老師進行臺文校正。LU 說，「臺語除了是母語之外，它其實有文字，它在日治時期就有文字了，是因為政治的問題它被消滅掉，它其實一直都有文字。」
ZEN 説他很喜歡 LU 寫詞的方式：「對於我們來說想要用什麼方式表達這件事情，會有一個很明確的想法。所以臺語變成是這個最終的結果，就是我們想要呈現的風貌。這個畫面只有臺語可以描述這個情境。」
他又補充道：「有些人會傾向說『我希望講人人都可以懂的東西』，但是我們可能會站在『我們想要百分之百陳述我們自己』。然後我們再盡可能去把它調整、包裝，或是想辦法吸引認同我們音樂的人來認識真正的我們。所以討論臺語怎麼寫，好像也不是真的我們最在意的事情，而是我們先用音樂的方式在討論這件事。講什麼語言其實只是順勢而為。」
〈Last Night, Riverside〉是蘭的第一首歌。靈感來自 LU 在家裡放 DJ set 時，腦中突然出現一個人在河邊的畫面。「就是突然跑出一個畫面，有人在河邊走，風吹過來，那個感覺就留下來了。」那是一種孤獨卻又自由的夜晚，像在回想過去的一些事情，也許吹著風騎著車或走路，最後他寫下了歌詞。
「很多歌都是這樣，不是坐下來想就有，而是某個瞬間突然就出來了。」LU 說。
ZEN 接著描述自己的角色：「LU 丟詞給我之後，我就會先抓一個感覺，可能是和弦或一個聲音，然後慢慢把它拉出來。」對他來說，編曲像是替畫面上色，「他已經有故事了，我就是把顏色補上去。」
雖然歌詞多半來自個人經驗，但 LU 並不希望作品只停留在自我表白。「我希望聽的人能帶入自己的東西，」他說。
ZEN 也點頭：「就算你不一定知道我們的故事，但能從歌裡找到一種共感。」對他來說，聽眾的存在才讓音樂成立，「不然就只是自己在房間彈，沒有人聽的話，寫歌就少了一半的意義。」
LU 再解釋「其實我很多時候寫這些詞都是在療癒我自己，有點像我消化沉澱那個狀態後的出口。它如果真的在往後的某個時刻也陪伴到某個誰，那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。」
第一次與無限次
他們的首演是在女巫店。對 LU 來說，那是一場全然沉浸的體驗，他幾乎忘記台下觀眾，只專注在自己世界裡唱歌。
ZEN 則說：「我以前就是樂手，表演時我的世界會瞬間很像關燈，進入全黑的狀態。不管現場有多少人，我都會是進入那個狀態。可是當天在現場的時候，我也有類似的感覺，可是那個像是我的世界全黑之後，我只剩下他的狀態。因為我就會要想辦法讀到他的狀態跟情緒，同時要顧好我自己。那個狀態對我來說其實是不那麼舒服。」他笑著補充：「有點像生長痛。」
對「蘭」來說，音樂不是一種表演，而是一種陪伴。LU 說：「不管你是一個人，還是跟朋友在一起，都可以聽我們的歌。」
ZEN 也補充：「因為有人願意聽，你才會覺得寫歌是有意義的。不然就只是自己在房間彈而已。」
展望未來，他們希望能完成更多作品，把專輯端出來，也期待能有更多現場的機會。「我們的歌還在慢慢長大，」LU 說。ZEN 馬上笑著補一句：「還在長啦。」
這組團體沒有華麗的口號，卻是用最真實的心聲：把單純、執著，卻也帶著溫柔的創作一首一首帶給這個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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